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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执离】情债 第四章

等慕容黎的萧声哀伤动人地吹奏起来,执明才发现,自己夸口说【舞剑助兴】简直是错误的决定。

他已经多少年没拿过剑了,骤然拿起,只觉得沉甸甸的。

“王上没事吧。”慕容黎关切地问道。

执明咬着牙,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“没事。”

萧声动人婉转,可是执明舞的剑却无论如何都好看不到哪里去,他双手拿着剑,磕磕绊绊地将许多年前学的那套剑法颠三倒四地舞了起来。

这次舞剑,真是丢尽了天权的颜面。

一曲终了,执明“哼哧哼哧”地放下剑。

慕容黎细心妥帖地擦拭着执明额间滚滚淌落的汗珠。

执明面红耳赤地嘟囔了几句,问,“阿离,本王舞的剑,是不是很差劲?”

“是啊。”慕容黎看着执明有些沮丧的眼神,补充了一句,“阿离少时学过剑法,要不我教王上剑法?”

执明气鼓鼓地道,“阿离竟会舞剑?”

慕容黎接过执明手中的剑,随意舞了一套剑法。

那身姿,宛若惊鸿,翩如流水,干脆利落,红衣翩挞。

真真是惊为天人。

执明在心里暗自叹息。

果然,他跟阿离差得不是一星半点。

执明静静地看着慕容黎舞剑,双手在空气中不停地比划着什么。

慕容黎利落地收了剑,墨黑的青丝在微风中摇曳,执明恍惚间竟以为自己看到了谪仙。

不知道阿离在床上,也会不会如此呢?(雪碧:过分了我的王,开车来得如此猝不及防。)

呸呸呸,当真是美色误人。

执明一双星星眼看着慕容黎,“阿离教我练剑吧。”

慕容黎叹息地揉了揉执明的脑袋,“我也想教,可是兰台事务繁忙,今日恐怕抽不得空了。”

执明怒道,“怎么什么事务都要阿离去做,你们兰台没人了吗?”

慕容黎勾唇笑道,“阿离食君之禄,担君之忧,总不能一直混吃等死下去吧。”

执明眼神有些黯然,“阿离是嫌弃本王混吃等死了?”

慕容黎道,“我可不敢嫌弃王上,王上乃是天权的王,就算顽劣自在些也没甚要紧的。”

执明眼波微动,似乎在思忖着什么。

半晌,他道,“阿离既然有事要忙,那便去吧。等阿离忙完了,本王便寻些好玩有趣的事物给阿离赏玩。”

慕容黎有些无奈地道,“王上啊……”

执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慕容黎,“阿离是不是舍不得本王,是以想留下来与本王一起玩乐?”

慕容黎看着执明这般的神情,心软了半拍,只觉得要是执明想要天上的星星,自己也未必会拒绝。

他无声地叹息了一声。

执明心口微疼,“阿离在本王的王宫,也可以自由自在,无拘无束的。”

慕容黎道,“没有人是真的自由自在的,王上也该长大了。”

执明突然问道,“那阿离认为,本王的剑法是不是真的无可救药?”

慕容黎道,“王上根骨上佳,可惜……”错过了最好的练武年纪。

执明笑嘻嘻地挨在慕容黎的身上,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青草芳香,“本王谢过阿离的夸奖。”

两人挨挨蹭蹭了半晌,慕容黎终是因为要处理事务,推辞离开。

夕阳西下,执明拿起那把被丢弃一旁的剑,又开始磕磕绊绊地仿着慕容黎方才的动作练了起来。

他练得极为认真,小脸红扑扑的,额头都是滚落的汗珠。

可是他依旧没有停下来。

子煜有些心疼地走了过来,“王上,休息会吧。”

执明周身酸软,握剑的手终于握不稳剑,雪白的剑垂直插落在草地上。

他看着落地的剑,狠了狠心,又将剑从草地上拔了出来,继续练剑。

子煜道,“王上,你晚膳都没用呢,何苦这般伤了自己。”

执明练剑的手未停,“你不懂。”

“我的好王上,你累了,也该休息了。”

执明收了剑,喝了子煜递上来的凉茶,“咕噜噜”连连喝了三碗,这才作罢。

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子煜,“本王现在可不能像以前一样了。”

“以前不好吗?”

“不好。”

“可是,以前你开心啊。”

执明眼神黯然,“有时候笑呢,也不一定代表开心。”

子煜道,“王上……”

执明双眼坚定地看着手中的剑,“子煜,本王想学剑法。”

“啊?”子煜眼睛都睁大了,“王上莫要开玩笑了。”

“本王并没有开玩笑。”执明道,“本王要禁军副统领箫河,教我剑法。”

子煜睁大了眼睛,“王上你是认真的?”

执明笑嘻嘻地道,“那是自然。”

“你为何忽然如此,是为了慕容公子吧吧。”

执明眼神微动,“很多事情,你不懂。咳咳……休息了一段时间了,本王得练剑了。瞧好了,本王可比方才进步了很多呢。”

子煜看着执明神采飞扬地拿起剑,迎着满天的星辉又开始练起了剑。

子煜专注认真地看着执明练剑,可是练剑的执明,始终看不到子煜的目光。

慕容黎处理好政务的时候,已然月上中稍。

他心里烦躁得要紧,无法入眠,索性趁着这般良辰美景,好好地走走。

向煦台的水榭处,种满了羽琼花。

雪白粉嫩的羽琼花,在朦胧的月影下,影影绰绰的,如云絮坠地。

慕容黎看着雪白的羽琼花,眼神略略有些温柔。

他似乎,越来越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了。

可是瑶光世代效忠钧天,他又怎么能背弃启坤,背弃掉自己的国家呢?

这个结,真真让人为难。

慕容黎随意地走在林荫小道上,月色如水,漫天的星空如同一块华美壮丽的幕布。

天权的王宫,极尽奢华,五步一楼,十步一台。

慕容黎走了半晌,却听得“呼呼”风声,不远处似乎有人舞剑的声音。

朦朦胧胧的,听不大清楚。

慕容黎往前走去,看到了往后这一生都未能忘记的美景。

孤月空悬,落英缤纷下,有个黑衣男子在磕磕绊绊地练着一套剑法,他衣袂飘飘,飘逸出尘。

执明……

他竟还在这练剑?

这身形,这剑法,比白日好太多了。

真是个呆子,竟这般倔强!

执明又“哼哧哼哧”练了半晌,一屁股坐在草地上,“好累,全身都痛。”

子煜道,“叫你逞能。”

说罢,递过一杯水去。

执明一口饮尽,随意地擦了擦汗,“本王练剑的事情,莫要让阿离知道了。”

他想给他一个惊喜。

慕容黎眼波微动,暗自握紧了拳头。

“王上,不早了,睡觉吧。”子煜劝道。

“本王再练一会儿,倦极了,睡的踏实一些。”

子煜劝不住执明,只得看着他继续练剑。

执明知道自己跟慕容黎差得很远。

这样的自己,就算慕容黎现在有些许喜欢,

不出一年两年,定然会厌烦疲倦。

他会一点点慢慢地跟上他的步伐,

不让他们,

差得太远。

原本事情还是这般平静无波的。

结果仲堃仪的到来,让一切都变了。

仲堃仪其人,是天枢国王上孟章的上大夫,精明干练,为孟章出谋划策。

不过此人有个弊端,太过死板严苛,不知变通。

他还有个外号——灭绝。

此人对于钧天腐朽的朝廷,厌恶至极,认为那些启坤的鹰犬,都该杀之,灭之,因此有了这个外号。

仲堃仪门下收了很多学生,骆珉也是其中一个。

因骆珉与执明自小有过一段,汉水照顾之恩,特上书让骆珉去天权为使臣,了解一下天权的风土人情。

孟章自然准了。

因此骆珉作为天枢使臣,在天权一呆就是半年。

这次仲堃仪特意奉孟章之命,带来天枢美酒,来天权商议要事。

执明第一次看到仲堃仪的时候,觉得此人气度不凡,不过品味也异于常人。

仲堃仪身着素衣大花裙,裙摆都是一团一团艳红的花,行走间,两侧黄色的挑染微微晃动。

仲堃仪此人,凡是裙子,都喜欢带着花,最好是大朵大朵的花为宜。

偏偏他长得丝毫没有一点女气,剑眉星目,棱角分明。

仲堃仪行礼道,“天枢使臣仲堃仪,参见天权王。”

执明低头看着仲堃仪裙摆上艳红的芍药,笑道,“不必多礼。”

又与仲堃仪交谈了一番后,酒席觥筹交错,倒也热闹非凡。

只是唯一让执明不爽的是,仲堃仪频频看向慕容黎,言辞中对这位天权兰台令充满了仰慕之情。

执明只觉得自己的紫毛有些绿,一时间生着闷气。

心意阑珊地吃罢饭,执明回了寝宫,准备睡觉。

“王上请留步。”骆珉道。

“你们都下去吧。”执明挥退左右。

四处无人,执明抬眸看向骆珉道,“骆卿找我,有何指教?”

骆珉失笑,“左右也没有旁的事,只是发现近日来王上与慕容先生走的比较近,微臣大胆跟王上说一些事。”

“何事?”执明问道。

“慕容先生他……”骆珉欲言又止。

执明的脸上有些关切,“阿离他怎么了?”

这样关切的神色,映着阑珊的烛火,骆珉看得有些真切。

“王上对慕容先生,当真与众不同。可若是王上发现,自己不能跟他在一起……”

执明推了骆珉一下,“你又在吓本王,只要本王想要的人,他想跑也跑不了。”

骆珉失笑,“微臣倒是看不出,王上倒是个痴情种子。”

执明老脸一红,“得得得,若是没有旁的要紧事,本王就回去睡觉了。”

说话间,执明袖子里的雪白帕子悄然飘落在了地上。

骆珉低头去捡,他的脸上闪过震惊,“这么多年,你一直留着。”

当年,执明因卷入党争,中过一次毒。

在汉水河畔,骆珉照顾了他一夜。

当初,他们匆匆离别,骆珉也只留下了这个帕子。

却不曾想,执明竟将这块帕子保存得那么好。

执明道,“对我好的人,本王永远感念在心。”

骆珉摩挲着雪白的帕子,眼神依恋,“当初也不过萍水相逢……”

“看你这么喜欢这块帕子,本王就将它物归原主吧。”

骆珉匆忙将帕子塞回到执明的手心,小跑着就离开了,“都送给你了,就是你的。”

执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骆珉转身离开。

这,就走了?

将帕子收好后,执明走出寝宫。

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却见树影婆娑处,慕容黎在一拳拳地敲打着一颗碗口粗的树。

这树枝繁叶茂,被慕容黎“扑簌簌”打落了不少叶子。

执明的脸上挂着笑,“阿离,这么巧啊?”

慕容黎面无表情地回头,他收回了手,神色冰冷。

阿离看着好像不怎么开心啊。

是哪个王!八得罪了阿离?

还没反应过来,身体骤然被抱紧,等到执明回过神来的时候,已经被慕容黎按倒在粗糙的树干上,不管不顾地亲了起来。

两人都未曾与旁人亲过,是以他们亲的时候,鼻子撞上了对方的鼻子,有些酸疼。

慕容黎略略顿了一下。

“阿离……”执明这话还没说完,就停住了。因为慕容黎深吸一口气,含住执明的嘴唇,又继续亲吻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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